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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回归•归宗、归化、归心——专访中华能源基金委员会主席何志平

2017-06-15 10:36:59|来源:国际在线|编辑:王涛

  国际在线报道(记者 丁一鸣 刘志敏):何志平是著名的眼科医学家,回归之前就以高明的医术著称于包括香港在内的整个中华大地。后来进入政府,回归时,策划了回归之后香港第一场民间的文艺汇演。后来主政特区政府民政事务局,大力推动文化教育与推广,曾经在电台开设“局长讲古”节目,讲解文化。退出公职之后,又出掌中华能源基金委员会、香港中华文化院,致力于公共外交,向世界发出中国声音,委员会也成为联合国指定的咨询机构。以下为专访全文:

  记者:今年是香港回归20周年,据我们的调查资料显示,当时回归的时候,您曾经经手过回归之后香港第一场文艺汇演?您现在能回忆一下当时有什么具体的经历、让您非常难忘的一些点吗?

  何志平:这场大型的民间庆祝活动是在7月1日的晚上。官方的不用我们来筹备,他们有官方的安排,但是民间有一个庆祝回归筹备委员会。这个庆祝回归筹备委员会成员凝聚了社会上的精英和社会团体,我们的目的就是筹备回归之后、围绕着艺术文化一连串的民间庆祝活动。当然,最重要的还是7月1日晚上的庆祝活动,这个也要跟官方的活动配合上。那天早上我们有很多官方的一些仪式、庆祝活动,晚上就是我们这一台民间大型演出,以及其他各种的庆祝活动。所以压力也比较大,全世界都在聚焦着我们这场活动。

  种种的困难,要求我们必须凝聚各方面的力量才可以把这个事情做好。当然,最好最精彩的是放在7月1日晚上,之后再跟香港各界继续互动,让香港的市民更深入地了解他们在文化、艺术上面的成就,这样把中外文化更好地展示出来。我们做了一系列的艺术活动,大约是有十几天,包含东西方、现代的、古典的文化艺术活动等等。各大明星、如“四大天王”都出席了,还有北京来的京剧名嘴,有一场是“南北合”,是京剧跟粤剧同场演出,非常精彩,我相信那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同场演出,剧也是新编的。

  记者:1997年7月1日香港回归算是一个节点,就您个人感受来讲,觉得回归前和回归后有什么不同吗?

  何志平:回归前这个地方不是我们的。回归后,我们是香港主人翁,这是我们的地方,我们心情当然是不一样。在殖民地下,我们都是殖民,要听英国人的话。回归之后香港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个特别行政区,我们也变成大国的国民,对每个香港人来说都是非常荣耀的感觉。

  我个人从1984年开始就在等待着这一天。1984年中英谈判的时候,我一家欣喜若狂地从美国回来,绿卡都不要了。当时我回来是应香港中文大学的聘任去当教授。1984年6月30日,我过关的时候拿出大包小包的,海关官员问我“你回来干什么”?我说我是移民回来的。他说香港人都移民走、你还移民过来?我想我就是看到了香港的美好未来才移民回来。

  记者:您当时觉得香港未来应该往哪个方向发展?

  何志平:那个时候我记得邓小平老先生跟撒切尔夫人谈的时候,英国人问他,为什么50年不变?为什么不是30年、20年?这50年是怎么来的?邓老就说,因为根据现在中国发展的速度与方向,50年之后香港跟中国的发展就可以走在一起了。我们也希望50年之后,香港会和中国走在一起,朝一个方向共同发展,有共同目标去追求。

  记者:您觉得现在20年已经过了,相当于过了2/5的时间,现在香港是不是已经走在这个方向上了?

  何志平:一部分是,一部分不是。现在,香港还有足够的老本和本钱,毕竟香港是东方最古老的现代化城市,现代化过程走到最前,也是最成熟的。香港回归之后,我们有中国这个发展的大后盾支撑。中国发展的速度是前所未有的,非常罕见,发展速度也跟香港的发展速度走在一起。所以,现在香港一直都是“吃老本”。在经济方面,跟内地非常吻合,但是香港的政治制度这方面发展还是不足的。以前香港没有很明确的政治身份,在港英政府的统治下,港英政府决意要淡化香港人文化身份、政治身份,那样我们才可以做顺民。

  回归之后,我们换了一面旗帜,全部都是平稳过渡,很顺利地过渡。香港人身份没有经历一系列的斗争,没有经过觉悟。所以,很多人了解不到自己的身份有所改变。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达成的任务,有些地方是经过好几年、十几年、几十年才达成这个觉悟。对于香港来说,这个觉悟越来越重要。香港人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们希望香港将来变成怎么样的地方?怎么与中国大环境配合起来?将来的香港发展要朝哪个方向去走?这都是香港自己要确认、下决心做的。现在香港人越来越了解这方面的需要,也对这方面越来越用心。

  记者:透过您自己的个人经历,如何建议香港人像您一样,都培养出这种意识和认同?

  何志平:我这种意识不是“培养”出来的。我从小放洋留学,那时候是1960年末期1970年初期。我跑到外国去,美国人问我是什么人,是日本人?是韩国人?我问我自己,我是哪里人?我是香港人。他们再问,香港是一个国家吗?不是。那你是什么人?我是中国人,流着是中国人的血,接受的是中国的文化,但是我的国家在哪里?那时候我有一个觉悟,即我是一个没国没家的人,这就是我的感受,当时就是希望找到家的感觉。现在香港回归这么多年了,香港人有国有家了,但是很多人还不认同国家,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让他们走出去看看,有祖国是多么幸福。

  记者:这几年您也是想通过推行国民教育,让更多的香港人能够认识到自己的国民身份。但国民教育尤其是近几年以来,在香港本地遇到了困难,您是怎么样来应对这些困难,怎么样坚持推行的?

  何志平:我觉得国民教育是非常长远的一个过程,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工作,永远是做不够的,永远都可以做更好。国民教育是关于怎么认同一个国家,怎么去爱这个国家,怎么为这个国家做贡献。但是,也不是念几本书、听几次课就可以认同,要经过好几个步骤才会有大的认同。

  首先我们要接触国家,毕竟香港跟祖国隔阂了150多年。现在回到祖国的怀抱,要重新认识我们自己的国家。认识它的历史,认识她是怎么走过来的,认识那一段历史是多么不容易,认识现在中国的发展是怎么样的。认识可以是一些资料的交换、资料的吸收。这是理性的部分,理性接受之后还要感性接受,才可以理解。

  有了一个理性认识之后,可以再设身处地站在内地同胞的位置去感受一下,扪心自问,如果我们在他们这个位置是怎么样的感觉,我们会做什么事,怎么样的反应。产生同理心,对他们的经验肃然起敬,才会尊重他们的经验,尊重之后才会爱这个国家。要接触,要认识,要了解,有尊重才有认同。认同这个国家之后,我们才可以为这个国家贡献出最好的东西,甚至最后为这个国家牺牲。

  我当局长的时候,大力发展香港文化事业,希望内地游客来香港不仅可以去海洋公园、迪斯尼,还可以参加香港的文化活动、文艺活动,看看香港的图书馆,在香港看一场电影,跟香港人交朋友,到他们家里做客,不能永远是以游客的身份来。我也希望香港人到内地去看、去度假,不是仅仅以游客的身份去看,感叹长城多么漂亮——我跟他们说,这是你的长城,这是你的故宫!

  国民教育,其实和我们在美国、在联合国跟国际社会去讲中国故事有相似的地方,就是要让听众听的懂。每一次我在国际舞台上讲中国故事时,我会自问,如果自己坐在下面,希望听到怎么样的东西,希望回家的时候能够带走什么样的信息才觉得这一个小时没有白费。所以,在香港做国民教育,要让他们听的懂,才可以让他们有兴趣、打动他们的心。对香港年轻人也是一样,不要老用成年人的语言跟他们说话,要用他们听的懂的方法,打动他们的心。

  现在,我们在香港开展一系列香港故事讲座,介绍香港这里的文化是如何跟内地的文化连在一起,香港人的老祖宗是怎么来香港的,他们原来都是广东人、是上海人,大家都是移民,香港没有原住民。我们把信息带出来,再把东西包装好,不太长,两分钟最好,一分钟更好,放在网上,做成动画,让年轻人一目了然,让他们接受这个信息。我们第一期的《中国故事》放在网上,23万人浏览。

  记者:您觉得在香港目前中华文化这方面的氛围,是什么样的现状,您想达成什么样的一种文化氛围?

  何志平:有很多人说香港“本土”之类的。什么本土?香港的本土文化就是广东、闽南文化。香港本土文化1951年才建立起来,一直到1997年,内地和香港各自发展。内地文化大革命,有很多文化人、艺术家跑到香港来,这一段香港的文化历史传承很多都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1997年回归,我们又成了一家人,又重新走在一起,要找回我们失落的50年隔阂的时间。

  所以,我觉得回归之后,文化要有三个“归”:第一,归宗,找回老祖宗的东西,重新再学习。第二,归化,港英政府以前留下来的好东西,我们要把它化为自己所有,不要把它扔走,好东西我们还是要留着。第三,归心,我们的心要归回去。如果我们达到这三点,香港可以成为中国文化走出去的一个先驱。

  现在而言,这个“三归”还在起步阶段。我们现在要努力的就是社会要回归、民心要回归、文化要回归。

  同时现在有一个困难,就是香港很多人停留在1951-1997年这个阶段,他们都是以深圳河以南的资源去考虑香港发展的需求,而没有考虑到我们用深圳河以北的资源来帮助香港的未来发展。比如说文化产业,香港是大有可为的,但是我们最缺的是什么?是文化产业内容不够。而中华大地满是内容。现在这些内容全部跑到深圳去,不跑来香港。香港应该主动去引入,把内地最好的东西拿到香港,介绍给香港人认识,让他们多一点接触,多一点了解内地的文化和最新的发展;同时把各种内容包装,把它现代化,把它变成一个个中国的故事,介绍给全世界认识。

  香港在整个大中华文化组织里,有一个位置。这个位置可以提炼一个新的国际产品出来。像我们原来的文化部长孙家正先生就说,假如有一天你要看中国最好的文化艺术要来香港,如果你要看全世界最好的文化艺术也要来香港,香港文化艺术就能最终走向成熟。这是我们的目标。

  记者:回归后这20年以来有什么让您印象深刻大的事件,或者您的个人经历足以让您印象深刻,或者足以定义一个时代的事件?

  何志平:每一段都是历史,每一段都有它的故事,每一段都有它的追求,每一段都有它的遗憾,但是如果你说最近这20年感慨最深刻的,就是2003年香港遇到非典问题,那是最震撼的。香港是180度的转变。本来香港是非常繁荣的一个城市,当是变成了死城一样,非常可怕的!那时候每个香港人都感觉到自身的安全保障都没有。

  当时我们有非常好的领导,董先生沉得住气,压得住阵,把我们的民心都压下来了。我是民政事务局局长,肯定是首当其冲的。民政管社区,那么多的疫症要去处理。怎么隔离、人手怎么调配、怎么把我们以往的繁荣带回来、把群众的信心、外国人对香港的信心带回来,这个非常困难。

  那时候香港每一个地区都希望把群众组织起来,让他们到外边去推销自己,推销自己区域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把玩的特色显示出来。直到今天,他们还在做这个事,把每个地区特色彰显出来,从而展现香港的特色。

  记者:现在等于我们也是站在一个新的历史开端,您认为目前来讲,香港目前面临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应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何志平:我相信香港需要的是找回发展的需要,多谈经济,多谈民生。我觉得香港人太累了,搞政治太累了,应该把它放一放,先把民生做好。往前看,怎么跟内地融合才能够把我们经济发展下去,把社会上那些贫富悬殊的问题、民生的问题重新整理,这是我们的当务之急。很多政策这20年来都是原封不动的,现在还沿用港英政府制定的社会政策,修修补补,没有重新探讨香港未来发展需要什么社会政策去支撑。应该是时候看看我们的民生情况怎么样、香港政府理财的理念怎么样、福利政策怎么样、将来经济发展方向所走的路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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