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的希腊“NO”

北京青年报2015-07-07 09: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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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5日,一个巨大的“NO”在爱琴海边升起,震动世界。一个曾经诞生了柏拉图、苏格拉底的国度,如今用另一种“独一无二”的公决方式,证明自己异样的存在。而这,恰恰把希腊自己和欧洲推向了一个尴尬的十字路口,何去何从不仅牵系希腊人自己的福祉,也牵动欧洲一体化进程,甚至牵系世界诸多投资人的荷包。

  雅典娜为何在哭泣

  希腊公投前夕,7旬希腊老人因领不到120欧元退休金在银行外痛哭的一幕在朋友圈中爆刷。个人命运折射出一个国家的状态,老头的嚎啕大哭意味着雅典娜亦在抽泣。

  表面上看,公决对布鲁塞尔方案说“NO”是一意孤行的希腊总理齐普拉斯的胜利,但同时也意味着其失败。当下的希腊,正面临着新世纪以来最为糟糕的政治、经济、民生困局,一场公决压根儿改变不了这冷冰冰的现实。极力反对“改革换资金”的希腊财政部长瓦鲁法基斯在公决后立马宣布辞职,或多或少折射出这一尴尬。

  当下的希腊,正处于一个决定性的“十字路口”,甚至可以说牵系希腊的“国运”。

  雅典面临的头号窘境是,银行还要不要正常营业,这决定着退休老人的悲剧是否继续。公决前,希腊政府信誓旦旦地称银行将于7日重新营业,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希腊银行业仅剩10亿欧元现金。假如银行正常开门营业,两天之内这些现金迅速会被提光。希腊接下来的命运将掌握在欧洲中央银行手中。如果欧洲央行“照本宣科”坚守原则,要求希腊银行业只有在具备偿债能力的前提下才能接受央行贷款,希腊如何面对?

  一个常识是,没有一个经济体可以在银行业瘫痪的情况下正常运转。资本管制以来,希腊出口方面每周损失8000万欧元,进口原材料和产品的短缺额已高达6亿欧元,旅游业每天损失5万游客的订单。专家预计,如果资本管制持续比较长的时间,希腊会损失5%到7%的国内生产总值。

  其次,就算希腊退出欧元区自己印钞票也无济于事,甚至是饮鸩止渴。由于底子薄,债务重,恢复发行德拉克马的后果是货币贬值和恶性通货膨胀。一般说来,货币贬值会促进出口从而带动经济向好,但希腊却是例外。众所周知,希腊的工业制造业没有任何国际竞争力,尽管出口占希腊GDP的30%,但是大部分出口由石油再出口和全球海运服务组成,几乎与国内经济没有联系。

  当下的希腊,失业率已经达到25%左右,青年人失业率高达50%,恶性通货膨胀会导致希腊人资产迅速贬值,经济凋敝,失业率高企,希腊一直倚重的旅游业将受到政治和社会动荡的影响。随着危机的深入,诸多“有门路”的希腊人大规模移民,甚至“逃亡”到其他欧盟成员国,成为希腊乃至欧盟严重的社会问题。

  说希腊处于“十字路口”还因为,这实际上是一次国民精神的大考验。希腊债务危机的实质是什么?通俗来说,就是加入欧元区以后的希腊,由于钱好借、利息低而过上“富二代”生活,压根儿不管自己赚钱本领不强。多年来,尽管经济竞争力持续低迷,但希腊“吃财政饭”人员队伍膨胀,薪金不成比例地高企,土地登记、税收制度漏洞百出,腐败猖獗。因此,所有有理智的经济学家都心知肚明,照如今的状况,希腊永远不能偿还其债务。

  民粹主义不是万灵药,靠公决煽动民粹主义救不了希腊。大树底下好乘凉,长期在欧盟的“温柔乡”里,希腊人一直有依赖思想、懒汉心态。大家知道,1998年金融危机爆发后,韩国人全国上下砸锅卖铁捐黄金和金首饰,帮助国家渡过难关,但希腊人绝对做不到。齐普拉斯说,希腊人自古以来就是勇敢的水手,从不惧怕驶向未知的水域。但眼下的希腊,远不是当年的斯巴达克。

  欧罗巴为何在迷茫

  希腊说“NO”,还把欧洲逼向了一个十字路口——是继续带着“拖油瓶”的希腊玩还是干脆“壮士断腕”?

  这是一个决定欧洲一体化前途的关键路口,欧罗巴有些迷茫,更是谨慎。尽管强硬派代表、德国财长朔伊布勒近来一直鼓吹“有秩序的退出”,但连其顶头上司、德国总理默克尔也认为谨慎为上。默克尔说,公决的“NO”并不等同于对欧元的“NO”。

  从本质上说,雅典与布鲁塞尔之争是协议之争,公决说“NO”并没有改变这一本质。希腊总理齐普拉斯本指望希腊公决说“NO”能增加自己对布鲁塞尔说“NO”的本钱和砝码,但换个角度看,也给己方的谈判切去了更多转圜的空间。当下的雅典,并没有多少本钱讨价还价,一味地“顶牛”有可能让达成新协议的难度增加,让“希腊退出”的风险加大。

  眼下,危机公关已经展开。公决结果公布的当天晚上,欧盟几巨头就频繁沟通——德国总理默克尔、法国总统奥朗德与希腊总理齐普拉斯、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欧洲议会主席舒尔茨和欧洲理事会主席图斯克通电话。巴黎当地时间6日晚,默克尔与奥朗德在爱丽舍宫会晤。7日,欧元区将举行特别峰会商讨对策。所有这些,目标还是一个,希腊与布鲁塞尔能否达成一个新协议,能两全其美。

  这次危机实质上是一场路线之争。希腊人强调要“日子过好一点”比改革更重要,“一味节约让人受不了”。在雅典珠宝店工作的季米特拉的话很能体现希腊人的矛盾心态:“我想留在欧盟,但我不会投赞成票。”换言之就是,我想喝牛奶,但我不想养牛,那太辛苦。

  “欧洲女皇”默克尔则更强调“纪律”,希腊必须节约持家,推动结构改革增强“赚钱能力”,称欧盟是建立在“秩序与责任”的价值观之上,不能有例外。实事求是说,默克尔和布鲁塞尔开出的改革药方是对症下药,但给病入膏肓的希腊灌下猛药,希腊病人有些受不了。

  希腊退出欧元区当然是“双输”,希腊债务危机已让“最大金主”德国与希腊严重对立,但一丝不苟的德国人已经对希腊危机的后果做了评估,甚至做了最坏打算。《明镜周刊》日前这样算的账:若希腊破产但依然留在欧元区,希腊欠德国615亿欧元;若希腊破产并退出欧元区,希腊欠德债务将达到845亿欧元。但由于这些债务期限远至2054年,摊到每年头上还是可以承受。

  不管怎么说,欧洲人不希望希腊退出这一“最坏结果”出现。因此,连柏林都很快表态:希腊是欧元区的一部分,政府必须采取行动,这样希腊才有可能仍为欧元区的一部分。

  明眼人看得出,柏林的表态依然是话中有话,把球踢给了雅典。内外交困的齐普拉斯将如何出牌,希腊在看,欧洲人在看,世界也在看。(吴板桥)

[编辑:王瑞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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