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年的APEC峰会上,亚太地区自由贸易的议题成为焦点,原因在于,TPP可能胎死腹中,在特朗普胜选之后,白宫和国会山达成了非常罕见的共识,那就是不寻求推动国会批准TPP。
奥巴马在去年TPP谈判结束的时候,曾经感慨地说,不能让中国这样的国家来制定国际贸易规则,TPP本身被认为是下一代自由贸易协定的范本,也是奥巴马亚太再平衡战略的关键支柱。对奥巴马来说,任期还没有结束,任内留下的最大的外交遗产就被抛弃了。
不能不说,TPP具有强烈的战略指向,它是一个将中国排除在外的多边的自由贸易协定,在TPP谈判的过程,美国防长阿什顿·卡特多次表达过关注,由此可见,TPP构成了奥巴马亚太再平衡战略的关键一环。
然而,TPP也存在着致命的弱点,从经济来说,代表未来自由贸易规则的TPP居然把全球最大的货物贸易国家排除在外,从全球多边贸易谈判的经验来说,其规则演化是不断吸收重要的贸易国家,比如WTO的东京回合谈判。从经济发展水平来说,TPP的规则与其成员国的经济发展水平是很难匹配的,其安全的诉求要大于经济需求。最后,TPP遭遇了最近三十年来最猛烈的反全球化、反自由贸易的思潮和运动。特朗普的胜选意味着民粹主义获得政策的能量,连自由贸易都要被抛弃,何况TPP?
求实而言,经过几年的消化,中国已经适应TPP带来的冲击,也是中国深度开放与改革的外部压力。TPP在特朗普上台之后很可能进入休眠期,至少在未来一两年内会被搁置起来。虽然日本在国会通过了TPP,但是,没有美国的参与,就失去了主心骨和灵魂,甚至在法律上都不具有可行性。按照事先的协议,需要六个国家批准TPP,但是这六个国家的GDP需要占85%,而美国一家占60%,换句话说,没有美国和日本的同意,TPP就没戏。在某种程度上说TPP就是美日自由贸易战略的工具。现在日本安倍政府有意愿推进TPP,但是遇到了特朗普,虽然安倍在美国大选之前,在国会强行通过了TPP,但是仅仅依靠日本是没有办法让TPP生效的。
从根本来说,TPP的命运意味着全球自由贸易的退潮,对于亚太地区来说,需要寻找新的推进自由贸易的机制和动力。就目前而言,中国与东亚国家正在商谈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以及亚太自贸区(FTAAP)都是可以替代TPP的选择。这一次APEC峰会,可能具有象征意义,它代表着一个还没有开始的TPP时代结束了,还有就是内涵战略意味的多边自由贸易遇到了重大的挫折。但它并不意味着自由贸易时代的结束,或者回到双边的自由贸易,或者建立水准比较切合实际、“接地气”的多边自由贸易区,也就是符合各成员经济发展水准,着眼于公平贸易,实现区域内的均衡与公平发展。
从这个角度而言,TPP之后,亚太国家需要重新思考和抉择,应该建立一种什么样的自由贸易框架。在新的选择进入议事日程之前,亚太地区会出现多变自贸区的空窗期,中国有必要携手伙伴国家,加快RCEP的建设,尽快奠定亚太地区自由贸易的基础,然后以此为起点,探索更大范围的亚太自贸区的建设。
未来亚太自贸区必然需要包含中国和美国两个经济大国,也需要容纳日本等东亚贸易型国家,着眼于亚太地区的贸易空间的重新配置,如果不容纳美国这个最重要的最终消费品市场,贸易的链条就出现了重大的缺失,因为亚太国家还不能提供一个如此庞大的消费品市场。
没有中国,亚太多边自由贸易就失去了产业内贸易和合作的关键一环。与此同时,中国也进行着两种转型,一是中国逐渐成为重要的进口市场,成为最终消费品市场,为制造业国家提供市场;二是中国产业结构要升级换代,减少低水平的产能过剩,更重要的是“腾笼换鸟”,建立以中国为中心的产业分工体系。后TPP时代,中国获得了一次难得的推进亚太自由贸易的窗口期,也是重大的战略机遇期。当然,机会往往是倏忽即逝。(孙兴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