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执政 中美协调面临机遇

来源:中国网2016-11-11 13:52:42

  对于特朗普的当选,很多人感到震惊。一个主要原因,是因为过去若干年,人们对美国和中美关系的观察形成了某种“路径倚赖”、“思维惯性”,当变革之势轰然到来的时候,本能地选择“逃避”。

  尘埃落定,一个我们并不熟悉、吃不太准、也不那么了解其身边团队构成的人成了美国总统,接下来只有正视现实,准备与他打交道。

  美国的国内政治重心与世界对美国的主流期待发生了分离。看来,即便经过奥巴马八年,美国也还没有完成“修生养息”,选择了进一步退守,继续修炼内功、补充元气。特朗普式孤立主义“上道”的另一面,就是这个规律仍在起作用。外界,特别是欧洲、日本、韩国,担心美国减少履行“领导”责任和同盟义务、搞逆全球化。

  这次把特朗普推上总统宝座的最大功臣是“沉默的大多数”——那些在奥巴马“变革”中非旦没有获益反而生活更加窘困的中低收入白人,所以才有了希拉里“蓝色防火墙”的崩溃。这些中低收入白人可以通过一次选举“显示存在”,但恐怕无力促成美国政治和经济运行规律的根本变革,特别是在特朗普看准了、说穿了美国社会病灶所在却不能提供系统解决方案的情况下。

  由于特朗普在竞选期间所展现的风格,以及他集中火力在贸易问题上攻击中国,有人把他上台后的中美关系前景看得比较黯淡,认为中国会在多方面承压,短线上危机重重,特别是在经贸领域。这个感觉有依据,说得通,但也要看到其中蕴涵的发展中美关系的长线机会。特朗普上台,意味着中美事实上协调出一个“两国集团”式的关系状态面临机遇。

  特朗普在外交政策方面的基本理念是“本土优先”(AMERICA FIRST),主张美国要进一步收缩,与亚洲保持距离,这意味着“亚太再平衡”或将在名义上失去势头。与此同时,中国仍在进行大国崛起的冲刺,实现“两个一百年”战略目标中的第一个近在眼前。而换个角度看,中国处在完成崛起最艰难的阶段,方方面面仍在学习、适应,还没有做好当一个地区领导的准备。这时美国就算真的“撤出亚洲”,中国也做不到“填补真空”,更何况美国不会完全“撤出亚洲”。但美国对中国的借重会加强,从此意义上讲双方协调的空间变大了,有可能在亚太地区形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双核”结构。

  这两年,中国的实力有了新的明显跃升,对外更加主动,积极参与、引领全球治理的意识越来越明确,手中也有了一些资源和平台,比如更加国际化的人民币,“一带一路”倡议,亚投行、金砖行,等等,不能说没有与美国协调治理的需求与可能。美国是不能“一家独大”的,总是该让渡部分权力份额给中国等新兴国家的,这个进程已随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份额改革和人民币纳入IMF货币篮子(SDR)事实上开启了。

  本届中共中央政治局已经围绕全球治理问题进行了三次集体学习,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全球治理格局取决于国际力量对比”。中国的全球治理观正在形成,释放了重要的信号。

  习近平主席在致特朗普当选总统的贺电里说:“我高度重视中美关系,期待着同你一道努力,秉持不冲突不对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赢的原则,拓展两国在双边、地区、全球层面各领域合作,以建设性方式管控分歧,推动中美关系在新的起点上取得更大进展,更好造福两国人民和各国人民”。这段话没有提“中美新型大国关系”,但重申了它的精髓“不冲突不对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赢”,这就又发出了一个重要信号。

  奥巴马八年,中美关系真正成长为一组全球性的双边关系,双方围绕气候变化、防扩散、全球防疫、减灾等领域的合作取得长足发展,网络、极地、深海、外空领域的协调也已起步。这同样是一个“势”,将会延续到特朗普时代,并且随着中美实力对比的接近、美国对外战略的再调整、全球治理框架的变动,有更深刻的反映。

  中美事实上正在相互接近,自然而然地发生某种“权力让渡”,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能实践先于理论形成某种既成事实。

  对于这样的趋势,特朗普当选还能提供几个具体的利好:

  第一,作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地产商总统”,特朗普不可避免要发自本能地为其外交政策注入“重商主义”的色彩,比以往任何一位美国领导人更喜欢利益置换这种手段。如果中美能合作解决问题,他或许可以从更加积极的视角看待两国关系。

  第二,特朗普对南海问题不了解,也不感兴趣,他既可以放任美国军方在南海地区照例实施“航行自由宣示”(FONops)之类的捣乱、搅局、侵权行动,也可能给美国军方在南海的挑衅性巡游撤火。周边麻烦少了,中国与美国谈合作的氛围能够改善。

  第三,特朗普不恨俄罗斯,有可能主动与俄改善关系,表面上看这可能减弱中俄战略协作的动力,但实际上有助于扩大中美俄大三角恢复良性互动的运作空间,使三方从紧张的地缘战略竞争思维中超越出来,彼此开展更多合作。

  第四,特朗普承诺在美国开展基础设施建设,但手中缺钱,以至于不得不在葛底斯堡演讲中提出的“百日新政”中里宣告将停掉向联合国缴纳气候变化经费转投国内基建。中国企业赴美开展基建设施建设合作会不会进入一个机会增多的时期?中国在亚非开展基础设施投资会不会政治阻力下降?当然机会成本可能上升,因为美国有可能对那些地区的安全减少承担责任。

  仍要回到人们普遍担忧的特朗普的“不靠谱”上,可以提出几个怀疑:

  第一,特朗普执政后中美经贸大战真的不可避免?

  特朗普的一些执政要素将会首先对中美经济关系构成影响。他的“百日新政”中有一条是“将中国列为货币操纵国”,还有就是推动公司减税、制造业回流,以及废除奥巴马医改,当然还有竞选期间多次强调的要给中国输美产品加税45%,撤销TPP、重谈北美自贸区。

  “列为货币操纵国”、“加税45%”是竞选语言,对于这样的事,美国行政系统有一套受法律约束的机制,不是总统一个人说了算。撤销TPP、重谈北美自贸区形式上真有可能,但内容上恐怕留多去少,对这两个协定做补充谈判只能对中国出口商品的外部市场环境更加不利。

  真正有大影响是的公司减税、进一步减赤、制造业回流,特别“制造业回流”在奥巴马时代已实施了八年,高端制造业回流成效显著,中低端制造业不回流美国,而是向印度、东南亚的发展中国家转移、扩散,大的趋势将更加明显,对中国企业产生更大的竞争和转型压力。

  美联储还是会按照它的规则运作,没有“华尔街革命”会发生,美国加息周期开启,美元回流、全球流动性减少是大势所趋,世界对中国资金的需求会上升,这或许有利于“一带一路”的实施,但中国没有那么大的供应能力,自身还有房地产泡沫等问题,全面深化改革在更深的外部逆境中前行。

  中美经济关系的本质性的东西已经不是克林顿时代、小布什时代和奥巴马初期那种相互眼睛紧盯着关税、国民待遇、高技术产品出口限制这样的东西了,而是真正转移到财政、货币政策协调上来了,贸易战打不打对美国不再重要。

  第二,人权问题真的会从中美关系中淡出吗?

  特朗普当选,我们似乎对他有那么一种期待,以为他对人权问题不关心,这可能是个错觉。特朗普的当选并非他绝对的个人努力,背后是美国保守主义思潮的回归,这种保守主义在维护白人价值、基督教教义方面比民主党的自由主义传统立场更顽固、色彩更单一。

  特朗普当选后的第一件事应该是重构与共和党的关系,协商共和党的改革问题,这里必然有妥协、有交易,其非传统的观点、立场要向共和党基于白人价值观的保守主义的观点、立场靠拢。

  特朗普执政后的社会、经济政策至少在姿态上将更多顾及蓝领阶层、中产阶级的利益,这在美国对外政策当中会有鲜明体现。在中美经贸摩擦增多的同时,与之相关的劳工权益、劳工标准问题可能突出起来,两国关系中的人权问题肯定还在,重心、形态将发生变化,甚至局部干扰更突出。

  特朗普的权力得之于网络、新媒体、个人帐号的助推,本次美国大选史无前例地受到境外网络黑客的干扰,此事不会到此为止,特朗普政府对网络问题的政策值得留意。

  第三,美国真的会把亚洲委托给中国吗?

  美国的军事战略是有跨选举的强大惯性的。“亚太再平衡”概念将会逐渐退去,但美国强化亚太军事同盟体系的实际操作还在,2020年前将60%的海军舰艇和海外60%的空军力量都部署到亚太的目标还会在,那些先进武器装备比如F-35第五代战机、P-8型反潜侦察机、弗吉尼亚级核潜艇升级版在中国周边的部署不会停,中国无法喜迎“战略断层”。

  特朗普政府就职后,在亚洲方向优先处理的安全问题将是朝核问题。朝鲜日益接近获得打到美国本土的核导威慑能力,美国已经开始重新评估,特朗普有意与朝鲜谈判做交易,但不会在华盛顿得到支持,压力还是会转到中国身上来。

  另一个有一定不确定性的是美日关系。安倍晋三明显在本次美国大选期间为希拉里当选备书,他现在应该很不安,正在加紧活动,是第一个与特朗普当选总统通电话的外国政府首脑。如果特朗普首次亚洲之行的首站选择日本,人们不必感到惊讶。

  总之,美国在特朗普治下一定会把更多注意力放到国内问题上,但也做不到从世界上完全抽身。中美战略协调的前景是有的,对特朗普主政白宫时期的中美关系还是可以有所期待,但战略协调的本质决不应是“分治”,而可能是重大问题商量着办。

  中美终归是要协调出一个新亚洲、新世界来的,然而到达战略协调的彼岸必须首先穿越眼前的丛林和沼泽。中美关系近几年越来越展现出议题驱动的特征,哪个议题处理不好都可能葬送战略协调的前景,这是双方决策者、参与者都应谨记在心的。

  (原标题:特朗普执政 中美协调面临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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