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公务员考试真降温了吗
2017年国家公务员考试报名结束,报名人数为211.5万人,共审核通过了136万人。虽然报名人数近年来算是比较高的一年,但是估计录取比例与去年持平,算是挺容易考的一年。
至于媒体这几天关注的“民盟中央办公厅接待处主任科员及以下”一个职位9837人抢,其实每年都有这样特别热门的职位,报考比例超高无非是因为所在单位是中央单位,对专业、政治面貌等门槛设置比较宽泛,结果大量“打酱油”的考生纷纷报考,炒出一个“标王”而已。
相比社会上门目繁多的考试,“国考”的收费可以说是“良心价”,毕竟是国家选人,不能通过收费把贫寒才俊拒之门外。一两百元的考试费,没怎么涨过,如今也就是一顿普通饭钱,人总要试试的,万一考上了呢?
这样的结果就是,没把“国考”真正当回事的考生不少。以2016年为例,报考的考生199.8万,通过审核的139.46万,少了三分之一;参加笔试的只有93万,又少了三分之一,连报名人数的一半都不到。相比10年前的2006年,54万人报名有50万人实际参加考试,可见如今考生并不是都把宝押在“国考”上。
这两年的公务员相对好考,一方面是报名的人数并不算太多,另一方面是国家加大了对岗位的投放力度。仍与2006年相比,当年的招录人数是10282人,今年的招录人数为27061人,岗位增长远多过考生增长。估计2017年的录取比例与2016年相近,33:1左右,与2005年相当,似乎可以说,持续了将近10年的公务员热退潮了。
然而,得出公务员“好考”的结论也不完全正确。“国考”是个很奇怪的拼盘,从中南海里的中央办公厅职位到西部一个小县的国税局科员,统统在同一时间参加同一个考试,而后者的人数占了绝大多数。今年的2.7万招录人数里,中央党群机关只有294人,中央国家行政机关只有859人,而省级以下直属机构有2.2万人。
如此比例,冷热两重天的现象就难以避免了:中央党群和国家机关随便一个普通岗位,很难有录取比例大于1:100的,几千里挑一也是常事;有些艰苦的岗位,比如在沙漠里观测气象,长年在大海上巡航,要求的专业又特别严格,经常发愁无人问津。说到底,还是职位的“含金量”不同。
关于考生的来源,外界注意到,中央党群和国家机关这一千多个“含金量”高的核心职位的报考要求,与10年前甚至5年前也有很大不同:除了面向外语专业的职位,几乎普遍都要求有2年的基层工作经验,从校门直接走进机关门的干部越来越少了。
作为过来人,这几年考进来的新人,来源慢慢有些变化。早些时候经常有人从体制外考进来,像“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知名外企或民企,都有人通过国考成为公务员。问及原因,大概这么几条:企业工作太累压力太大,家里不缺钱,乙方做得太憋屈要换做甲方翻翻身。
然而这几年,从体制外考进来的人越来越少,而从准体制内单位考进来的越来越多,比如下属的事业单位、研究机构等等。至于原因,主要是国家公务员虽然近两年开始涨工资,但相比一线甚至一些二线城市房价的涨幅微不足道。体制外“累成狗”的年轻人,虽然也羡慕国家公务员的社会地位,但还是决定留在体制外拼命赚钱。
相比之下,事业单位本来工资就和公务员差不多,近几年事业单位改革“铁饭碗”逐渐被打破,很多人没了安全感,公务员的社会地位、晋升途径和福利保障还是比事业单位好上一截。在机关里,经常能见到下面事业单位新招进来的毕业生刚来就被借调到机关,工作满两年马上通过“国考”成为正式的公务员,上班的地方没变,身份变了。这种变化,我相信很多体制内的人都有体会,某某人借调到机关去,说是干上一年半载就回来,结果干着干着就不回来了,等你再看到他的时候,他就是来办离职手续的。
从体制外流动收缩到体制内的移动,至少体现出目前“公务员热”已经降温。还有一个证据,这几年我已经明显感觉到,公务员岗位对于名校毕业生的吸引力越来越低。
我学的是经济管理专业,所毕业的大学,在全国也能排上前三名。2008年硕士研究生毕业的时候,班上同学几乎人人在考国家公务员,并且只有考不上的,没有考上不去的。
到了2010年,我从事业单位考入中央部委时,同期进来的基本都毕业于一本院校,简历里不是优秀毕业生就是学生干部。近几年,考进部里的公务员毕业学校名气开始下滑,名校毕业生变得凤毛麟角,二本院校的毕业生也不在少数。
当然,学历不等于能力,但这种现象至少也说明了一些问题。有许多人喜欢说发达国家优秀的年轻人都进企业,公务员岗位是照顾弱势群体的。对于美国的基层岗位,情况确实如此。但如果你去看日韩法等国,又会发现中央国家机关的岗位上大半是东京大学、法国国家行政学院等顶级大学的毕业生。中国的国家治理体制跟日韩法更为类似,政府有着更强的政策指向和影响力,对于公务员的要求也更高。
近两年,随着公务员社保缴纳开始与社会并轨,公务员跳槽的制度障碍已经基本上被消除,流动性也明显有所加大。但是对于经济形势一直低迷的地区,公务员仍然是年轻人本地择业的最佳选择。要解决这个问题,关键不在公务员本身,而是要把经济搞上去,让社会上有更多高薪的职位。(刘楷固)